四月初八乌饭香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南京市江宁区禄口中心小学教师：朱晨灿 

“湿润的风和漫山不知名的野花亲吻，

清晨露珠的眼眸更加迷人。

在这春光里，

你看见有人荷锄采撷紫色的梦,

从她清脆的歌谣里就知道今天收获颇丰······”

偶念起曾经的小诗，数着日子，心里一想又到一年农历四月初八的日子了，到了这天老南京人一般都有煮乌饭的习俗。那乌饭蕴着草木的淡淡清香，美味至极，如今想起还时常被它的味道所牵系。

祖母说关于南京人煮乌饭的由来，是为了纪念目连救母的故事，目连就是沉香。相传从前三圣母被压在华山之下，在十八层地狱饿鬼道受苦受难，儿子沉香修行得道后，费尽周折，求得恩准，去地狱看望母亲，但每次他送来的饭菜都会被看牢的人吃掉。农历四月初八那天，沉香在无奈、烦躁之中，不经意地在山上随手摘下身边矮树上的叶子，放入嘴中无聊地咀嚼，发现这种树叶香润可口，叶汁乌黑。他心想：如果用这种树叶汁浸米，烧成乌黑的米饭给母亲送去，就不会遭狱卒抢吃掉。于是他把糯米和着叶子的汁水煮出黑色的米饭，监牢以为有毒就不敢再吃了，他的母亲也没再饿肚子了。为了褒扬沉香的一片孝心，民间每逢农历四月初八，家家都吃乌饭，并一直流传至今。

故事听着感人，丝丝缕缕的回忆也不禁闯入我的脑海······

记得每年农历四月初八之前，漫山乌树叶蓬勃生长的时候，祖母就会拿一把锄头，带一个竹筐，到成片的乌树林里采回一篮子乌树叶，她步履匆匆跨着大步走回来，阳光把她的皮肤晒得黝黑，她的脸上却是堆满了笑，在这笑声里忙忙碌碌起来，先把新摘的叶子清洗干净，再去邻家用石臼捣烂，滤去叶渣的乌色汁液，接着将上好的糯米淘洗干净，把乌汁加入浸泡，一般要泡上一夜。待到第二天清晨，祖母起了个大早，厨房里、灶台边都是她忙碌的身影，隔壁的老人家也都起了，都忙着把已泡至乌色的糯米放进铁锅里煮，用的是有灶的大铁锅，和木柴火煮，一家家的烟囱上冒着一缕缕清烟。不一会儿工夫，香气随着揭开的锅盖，飘进了四邻八舍，也飘进了我甜甜的梦中。这时候祖母开始叫我们起床了，她蹑手蹑脚走进房门，坐在床边，轻轻絮语：“灿儿，起床了，吃乌饭了······”刚还在梦里看到一个满头银丝、微笑慈祥的老人，在厨房脚步蹒跚地来回忙碌着，端来香甜的乌饭给我们吃，现在却站到我面前轻轻揪着我的鼻子唤我起床，原来是自己做梦了。我打了个哈欠，揉揉惺忪的睡眼，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，不情愿地下了床，刚没走两步就闻到了香味，寻着香味，来到厨房。“哇，真香！”我不禁说道。“香吧！”祖母一边说着，一边牵起我的小手，“来，让你第一个尝鲜！”她打开锅盖，紫色的香气撞我满怀，颗颗饭粒晶莹饱满，我按捺不住馋相，抿了抿嘴巴。祖母舀起一饭勺，移到嘴巴，吹了吹，随即躬着身子，抚摸着我的头，就塞到我嘴里。“味道怎么样？”祖母揪揪我的小脸。“好吃，好吃！”我连连说道。

祖母煮的乌饭最好吃，她在煮之前还会在锅里放许多去年腊月腌制的咸货：诸如什么咸鸡香肠及咸鸭蛋之类的。把煮好的乌饭挑起一块放进嘴里细嚼，软软糯糯、也可以蘸着白糖吃，更是满口津甜。夹一块香肠，油滋滋的惹人馋，撮一小块鸭蛋白，红亮亮的蛋黄细沙往外喷涌，菜香与饭香在嘴巴里交织一块，这不就是最好的舌尖美食吗？呵呵，乌饭的美味远不止这些，等饭凉后将其煎成一块块糍粑，剩余下来的乌饭则做成乌饭锅巴，以便久藏。在城里的早点铺子里还可以吃到乌饭团，通常里面包裹了油条火腿，再放一撮儿小菜，往往成了上班族的最爱。但那种乌饭往往是用色素染出来的，所以一年四季都有的卖。故只有每到时令农家自做的才好吃，保持着乌树汁的原始风味，这最有人情味。

呵呵，四月初八乌饭香。记忆里还温存着小时候在老家吃过的那种味道。有了对那种味道的偏爱，偏偏就有了感情。有了感情就有了悲欢。怪自己多情，又把情移到四月初八这一天，把悲欢移到对故土的怀念上。

于是总念叨着：

“湿润的风和漫山不知名的野花亲吻，

清晨露珠的眼眸更加迷人。

在这春光里，

你看见有人荷锄采撷紫色的梦,

从她清脆的歌谣里就知道今天收获颇丰······”